总督张鸣岐听着李准的话,每一句都如利刃般,精准地切中要害,条理清晰得让人无法反驳。他在心里暗自思忖,要是自己还一味地坚持上船,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胆小如鼠,毫无担当。他自知理亏,顿时语塞,只能默默站在原地,神色极为尴尬,脸上一阵白一阵红。? 李准见张总督那副惊慌失措、仿佛丢了魂儿的模样,心中不忍,赶忙好言抚慰道:“大人放心,为了避免官员家属遭受伤害,也为了不让尊翁及其他亲属整日忧心忡忡,我自会精心安排,派遣得力人手,将他们安全护送上船,安置到黄埔水师学堂,交由总办魏子京悉心照料。这魏子京可是福建船政制造专业的顶尖人才,后来又留学英、法多年,深受皇上赏识,赏赐了进士头衔,如今官居四品,还担任着铁路总办,能力非凡,您大可将家人放心托付于他。”
张总督听了这话,心想自己虽然不能登船一走了之,但家人能上船远离这危险之地,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妥善安排。他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了留下。
李准雷厉风行,旋即下令让魏子京护送总督家属登船。而他自己,则坚定地与张总督一起,坚守在水师行台中。鉴于总督府已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,其他地方也都不太安全,李准极为慷慨大度地将自己的床铺让了出来,供总督张鸣岐休憩安睡,自己则转身去了客房,打算将就一晚。
当晚,张总督独自躺在这陌生而又寂静的房间里,四周的黑暗仿佛都在向他挤压过来。他的心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,慌乱地跳动着,愈发觉得不安。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那床板被他折腾得嘎吱作响,每一个翻身都带着深深的焦虑。他思前想后,内心的恐惧再次占了上风,又一次战战兢兢地向李准提出想要上船的想法。
李准刚欲再次好言相劝,这时,香山协副将马德新、顺德协副将赵定国恰好率领士兵匆匆赶到广州,前来求见。他们一见到张鸣岐,便神色焦急地纷纷进言:“大帅啊,我等此次带来了众多精锐士兵,就是为了护大帅周全,稳定局势。您身为一省之主,此刻必须保持镇静沉稳,这可是关乎广东命运的关键时刻啊。”
张明岐假意客气说:“谢谢!”
他们说:“要是大帅您因为惊慌失措就弃城登船,广东恐怕转眼间就会易主,不再为我大清所有。到那时,大帅您恐怕就会成为第二个叶洛琛,背负千古骂名啊。”
张鸣岐听完,瞬间面红耳赤,羞愧得无地自容,嘴巴微微张开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默默低下头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