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馥微微皱眉,手抚胡须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贤侄啊,官场之路,本就布满荆棘。岑春煊此人,性格刚猛,行事果敢,虽有时略显霸道,但他亦有其政治抱负与手段。你在他手下任职,难免会有摩擦与冲突。你且先与我说说,你们之间究竟因何事产生如此大的嫌隙?” 周馥眼神专注地看着李准,表情严肃而认真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李准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情绪,缓缓说道:“周伯,您也知道,小侄一心只想为百姓做事,在广东这些年,也是尽心尽力。但岑总督到任后,诸多决策皆与小侄理念不合。就拿那林瓜四之事来说,他竟下令在刑场对其施以极刑,开膛破肚,取心祭奠。小侄虽久经沙场,可这般残忍之事,实难苟同。小侄心内惶恐,又恐触怒于他,故而只想早日调离两广,远离这是非之地。” 说着,李准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与无奈,眼神中满是疲惫。
周馥静静地听着,时而微微点头,时而轻轻摇头,待李准说完,他轻轻叹了口气,说道:“贤侄,此事确实棘手。岑春煊此举,虽有震慑群匪之意,但手段确实过于残忍。不过,你在广东多年,所立之功,所积之劳,众人皆有目共睹。他若只因些许分歧便对你不利,于情于理,皆难以服众。只是如今他风头正盛,若要调离,不可操之过急,需从长计议。” 周馥一边说着,一边站起身来,缓缓踱步,脚步沉稳而缓慢,似在思索应对之策,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。
李准听闻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,他连忙上前一步,靠近周馥,急切地说道:“周伯,小侄明白其中难处,可小侄实在是怕了。父亲的灵柩尚未安葬,小侄只想寻个安稳之地,尽孝守灵。还望周伯看在与先父的旧情,帮帮小侄。” 说罢,他再次抱拳行礼,姿态极为恭敬,身体微微前倾,眼神中满是哀求。
周馥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李准,目光坚定而温和,他轻轻拍了拍李准的手臂,说道:“贤侄放心,你父亲与我乃是旧交,你又如同我的子侄一般,我岂能坐视不管。我定会在合适的时机,周旋于各方之间,为你谋求出路。只是这期间,你需沉住气,莫要再与岑春煊起正面冲突。你要知道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 周馥表情严肃,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李准感激涕零,眼眶中泪水再次涌出,他 “扑通” 一声再次跪下,连磕三个响头:“周伯大恩,小侄铭记于心,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。”
周馥赶忙再次扶起李准,笑着说道:“贤侄不必如此,你且先在我府中住下,好好歇息几日,调整心境。其他之事,待我细细谋划。”